1

金美善尴尬地道，这不是小学数学题，是中学六年级的题目呀。印刷试卷的老师道，是呀，去年高考预备考试，考过这道题目。金美善看了半天，涨红了脸道，这题有点难，得回去好好想一下。金美善解不出，印刷试卷的老师又问其他老师道，你们知道怎么解吗？

两名老师纷纷摇头，我看了一眼题目，是一道解析几何的题目。我数学成绩虽不好，但看了一眼试卷上的题目，觉得并不难。思考了一会儿，便有了解题思路。可见朝鲜数学高考难度比国内小很多。

黄大牛看着题目入迷，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着道，你知道怎么解吗？黄大牛傻笑道，大学生都不会，我怎么会，不怕你笑话，题目我都看不懂。我笑着问道，你什么文化程度啊？黄大牛脸一红道，中学没毕业。

我跟黄大牛道，这道题不难，可以这样解，我拿起桌上的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等我写出答案，黄大牛一副怀疑的表情道，你胡乱写的吧？印刷试卷的老师看了我写的答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道，这位高个子同志哪所大学毕业的啊？

在场的老师不约而同看向我。我谦虚地道，我没上过大学。金美善道，他是李国恩家亲戚，这几天从罗先来咱们村探亲。印刷试卷的老师突然站起身，握住我的手道，幸会，你太了不起了，刚才的解题步骤，和参考答案一样。

印刷试卷的老师说完，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敢情这家伙早就有答案了，故意拿数学题考金美善。金美善尴尬地道，那道题不难，仔细思考，大家都能解答出来。

我附和道，是呀，大家现在又不用参加高考，数学学不学习不重要，伟大的领袖精神咱们时刻得学习。我说完，大家肃然起敬，纷纷鼓掌。鼓完掌，印刷试卷的老师道，当年李老的女儿和你一起参加高考，竟然落榜了，她的数学很厉害。

黄大牛道，考试要看运气。印刷试卷的老师道，你说的对，不过李老女儿预备考试都通过了，第二轮考试被淘汰，太可惜了。

朝鲜每年三月举行高考，我对朝鲜的高考不是很了解。我问印刷试卷的老师道，高考要考两次吗？印刷试卷的老师看看我，笑着道，看来你没说假话，你没上过大学。

中学六年级的毕业生，要参加大学入学预备考试，考试结束后，根据考试成绩，给各地学校分配推荐名额，拿到推荐名额的学生，可以参加第二轮考试。

我问印刷试卷的老师道，如果没有考上大学，可以复读重新考大学吗？印刷试卷的老师道，原则上不可以，但真想再次考大学，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当几年兵，退伍之后，可以选择参加国家每年八月举办的高考。

我笑着道，那还不错，至少有两次机会参加高考。印刷试卷的老师不知道我是中国人，以为我没参加过高考，他看着我道，你是个好苗子，参加高考应该很容易考上，你是什么家庭成分？

我笑着道，我爸妈都在单位上班。印刷试卷的老师道，那家庭背景审查应该能通过。我好奇地问道，高考还要审查家庭背景啊？另外两名老师笑着道，当然要审查家庭背景啊。如果你想考大学，不但看高考成绩，还要看家庭出身、思想品德以及爱好特长。这些都没问题，最后还要参加大学的入学面试。

我笑道，想上大学挺不容易的。黄大牛发话道，那当然了，要是那么容易，我当年肯定能上大学。另外两名老师道，前面的都通过了，入学面试挺简单的，一般都能过，不信你问金老师？

我看着金美善道，入学面试很简单吗？参加高考要考哪些科目啊？金美善道，入学面试采取问答形势，确实不难。高考考革命历史、数学、物理和化学以及体育等科目。黄大牛道，咱们现在又不参加高考，就不要讨论高考的事了，大家还没吃饭吧，我请大家到集市上的餐厅吃饭。

黄大牛很穷，身上两百朝元都拿不出来，当他说请大家到集市上吃饭，我感到很惊讶。我问黄大牛道，你真要请大家上集市吃饭啊？黄大牛坚定地道，是啊，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我看看黄大牛，又看看金美善，知道他故意在金美善面前逞能，我也不好驳他的面子。我笑着道，黄大牛同志实力强大，我肯定相信你有实力。黄大牛跟办公室的三名老师道，你们也一起去集市吃饭吧？

三名老师摆手拒绝，他们觉得集市太远了，下午还要组织学生考试，怕时间来不及。黄大牛又跟他们道，我们的小汽车就停在校外，开小汽车去集市很快的。印刷试卷的老师不可置信地道，可以啊，大牛，你都买小汽车了，你是咱们村第一人啊。

黄大牛尴尬地道，不是我的小汽车，是我这位朋友的小汽车。办公室的三名老师顿时对我恭敬了许多。印刷试卷的老师问道，胡伟同志在罗先什么单位工作啊？黄大牛抢着回答道，胡伟同志的单位说出来怕吓到你们，胡伟同志在罗先都是和高级干部打交道。

三名老师看我眼神从恭敬变成敬畏，印刷试卷的老师道，我早看出胡伟同志不是一般人，刚才的数学题那么难，胡伟同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实在太厉害了。今天胡伟同志能来我们学校，是我们学校的荣幸，今后还希望胡伟同志常来交流数学问题。

我尴尬地道，我数学也不好，就会解简单的数学题，难一点的就不会了。印刷试卷的老师道，胡伟同志太谦虚了。我笑着道，有时间可以一起探讨交流。

黄大牛请吃饭，三名老师没有跟来，他们觉得不合适。金美善虽不想去集市吃饭，但在黄大牛死皮懒脸的劝说下，答应一同前往集市。走出学校，来到面包车旁，黄大牛突然把我拉到一旁。

见黄大牛支支吾吾，我知道他有求于我。我笑着道，有话直说。黄大牛看了一眼已经上了面包车的金美善，跟我道，那我直说了啊。我跟黄大牛道，想说就说，不说的话我回车上了。黄大牛脸一红，尴尬地道，能借我一点钱吗？

我笑道，你实力不是很强吗？没钱请吃饭啊？黄大牛道，刚才当着美善的面，我不那么说行吗。我从兜里拿出钱包道，要借多少？多了我不一定有。

黄大牛道，先借我五千朝元，吃饭花不完的话我还给你。我跟黄大牛道，五千朝元够吗？黄大牛道，应该够了。我抽出五张千元面值的朝元递给黄大牛，笑着跟他道，你什么家底金美善不知道吗？没必要在人家面前装有钱人。

黄大牛道，你说的没错，但我总不能当着美善的面，说自己很穷，请他吃饭都请不起吧？我问黄大牛道，你请人在集市上的餐厅吃过饭吗？黄大牛摇摇头道，没有。我哪里有钱去餐厅吃饭啊。

我和黄大牛在玉米地旁聊天，金美善从车上探出头道，你们在聊什么，啥时候出发？黄大牛道，现在就出发。黄大牛和我回到车上，金美善问黄大牛道，今天怎么想请我吃饭了？

黄大牛道，一直想请你吃饭，但你平时太忙了。金美善道，下馆子太贵了，其实在家吃饭更划算。黄大牛道，第一次请你吃饭怎么能在家吃呢，必须下馆子。金美善笑道，我不是怕你没钱嘛。黄大牛拍拍胸脯道，今天下馆子你放开了吃，我身上的钱绝对够。

从学校开车到集市二十多分钟，因为是赶集日，集市上的人很多。不管是步行的妇女，还是骑自行车的汉子，都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赶集日这天，朝鲜农村人会把自己可以用来出售的东西拿到集市摆摊出售，赚钱以后，再在集市上购买家里需要的东西。

金美善坐在后排，看着窗外发呆，黄大牛坐在副驾驶抽烟。我问金美善道，当年你参加高考考了多少分？金美善道，我当年考了四点九分。我诧异地道，你考了四点九分？金美善道，是啊，当年能考这么多分，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问金美善道，总分是多少分？金美善道，五分啊，想要进好的大学，尤其是想进平壤的学校，要达到四点八分才有可能被录取。金美善说完，我顿时明白，朝鲜的高考和国内区别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