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3年10月6日)

昨天和大家聊《为什么有人说AI毁了围棋，却没人谈AI毁了中国象棋？》这个话题，得到了大家的热烈讨论。看到评论区有人说：“就竞技的实质和结果而论，乐趣终究是归于胜利者的！岂不闻：获胜者洋洋得意，失败者垂头丧气！” （见下图1红圈语句）但是，这种说法我不敢苟同。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我凌晨发布的原文，《为什么有人说AI毁了围棋，却没人谈AI毁了中国象棋？》截图如下——

下面说说我对那条评论的看法，希望各位网友轻拍。

我觉得 “乐趣是属于胜利者的” 有一定的道理，但得出这个结论是要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参与者乐于参与”。

如果是人与人对战，实力相当的人脑抗衡，胜者将会获得极大的自豪感，这也是参赛者乐于竞技、观众乐于围观的主要原因。

可如果换成了实力悬殊的AI与人“算力对抗”，人脑显然大概率比不过机器，无论是下棋人还是看棋的感受都会截然不同。一旦人类最高棋力持续败北，普通竞技者断然不再会有纯粹的“参与的乐趣”，而注定的失败结果，也会让曾经的“胜者常乐”毫无意义。

围棋与象棋都是需要计算步数、对局耗时长的棋类。正因为人脑算力有限，思维能力也有天花板，长时间思考鏖战容易出现失误，才会区分出三六九等，比拼的是不只是算力，还有耐力、心境、各种人所具有的素养、心态都会影响现场发挥。而换成机器，它没有知觉，只是单纯的计算，干扰项极低，因此AI与人对战，看似设定公平，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对弈环境。

即使退一万步讲“赢棋的快乐”，我们也会发现，只有人类胜利有快乐，AI完全没有感到快乐的自然属性。而且就算你人为地给他设计了一个AI式快乐，它的快乐，对人类真的有意义吗？倘若AI继续发展下去，从算力方面将人类远远地抛在“远古时代”，用尽脑力也无法战胜AI，那么这种对局的乐趣，除了发布热点新闻引起的一些骚动，还有别的“乐趣”吗？

话说回来，游戏竞技本就是为人类消除、淡化戾气、争斗乃至战争而存在的一种精神娱乐替代品。你用AI彻底摧毁了某一项竞技的乐趣，让人们无棋可玩，这种AI还是关进实验室不要接触普通民众为好。请注意，我的意思不是放弃AI，而是限定AI对人类正常生活的影响——凡是影响人类自然的开心快乐属性的，需要有限度的隔离。

正如我前面那篇文章所说，中国象棋之所以没有被AI影响那么大，其主要原因并不是我们象棋步数容易计算、容易破解，而是我们有广泛的街头对弈的群众基础，大家都乐于人与人实战。每个人下棋确实都有赢的渴望，但这个人类社会活动的模式，这个场面和氛围，都是AI不可取代的东西，只要街头还有下棋人，AI顶多会影响顶级棋手的下棋状态，想要摧毁普通民众的下棋乐趣还做不到。围棋的“街头影响”显然不如中国象棋，国际影响力又比中国象棋大，被AI盯上狠揍之后，被“毁”的惨得多也就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