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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4年8月10日)编译|马逸凡 当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用头在地上旋转的视频时,马尼扎·塔拉什就知道她将把自己的生命奉献给霹雳舞。这是一个她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追寻的梦想——她为之背井离乡,隐藏身份,颠沛流离。如今,当她走上巴黎奥运会这一世界性的大舞台时,马尼扎揭露了她成为阿富汗第一位女性霹雳舞者的奋斗之路。 三年前,马尼扎·塔拉什(Manizha Talash)在喀布尔侥幸逃生。弟弟悲伤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她紧握着弟弟的小手微笑着说:“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到,但我们必须这样做。”18 岁那年,她带着心爱的弟弟逃离了阿富汗,发誓再也不回头。 她不知道,三年后她将创造历史,成为阿富汗第一位参加奥运会的女性霹雳舞者(B-Girls)。 作为首次亮相奥运会的项目,女子Breaking(霹雳舞)比赛于8月9日在巴黎最大的公共广场——孔科尔德广场举行,最终马尼扎输了,也被取消了参赛资格,因为她的斗篷上面印着“Free Afghan Women”(解放阿富汗妇女)。 但她也赢了,作为阿富汗第一个跳霹雳舞女孩,相比于更好的名次,她更在意那些努力突破枷锁的阿富汗女性被全世界看到。她说:“对我而言,身处巴黎并参加奥运会,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梦想扎根 大约五年前,在阿富汗的喀布尔,马尼扎·塔拉什偶然发现了一个视频:一个年轻男子用头和一只手在地上旋转。她感到震惊,随即立马被吸引了:“我无法相信这是真实的”。她寻找了其他一些关于Breaking(霹雳舞)的视频片段,这是一种很前卫的嘻哈舞蹈形式,并且在今年夏天首次作为奥运项目亮相巴黎。 巴黎的风吹向阿富汗,这颗种子就这样在女孩的心里扎了根。 尽管她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女性参与其中,但马尼扎立刻就爱上了这项运动。她意识到如果喜欢这项运动,就必须去尝试。于是,她联系到了一位名叫贾瓦德(Jawad)的霹雳舞者,而他正是马尼扎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个人。马尼扎加入了贾瓦德在喀布尔的俱乐部,在那里接受训练的55名霹雳舞者中,马尼扎是唯一的女孩。 Breaking成为了马尼扎逃离生活、找回自我的一剂良药。“当我练习霹雳舞时,我感到无比平静,那一刻我只想着跳舞,生命中的其他问题似乎都消失了”。 然而,一个严格、保守的社会不太可能完全接受女性霹雳舞者。 马尼扎的许多亲戚朋友都不赞同她跳舞,她甚至收到了死亡威胁。 何以为家 有一次,一名男子来到喀布尔的俱乐部,当时马尼扎和其他人正在练习。大家还以为他是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可下一秒,执法人员及时赶到。他们说,这是一个准备进行自杀袭击的人,为策划爆炸已经在俱乐部周围踩点一段时间。警察表示:“这次我们会带走他,但我们不可能总是这么及时”。 2021年8月,塔利班执掌政权后,女性被禁止进入教室和体育馆,并被要求穿着能遮盖全身的服装。马尼扎和她的Breaking团队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被迫放弃跳舞,或者冒着生命危险继续跳舞,亦或是离开家人去追求她们的梦想。 “如果你想实现梦想,或者想告诉别人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你想做什么,那么我们走吧。”马尼扎说:“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塔利班接管喀布尔后的第三天,马尼扎带着她年仅12岁的弟弟,与其他团队成员挤进一辆汽车,躲避着各种危险,穿过群山前往巴基斯坦。 “那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岁月之一,我尽量不去想它。”马尼扎坦言道:“当时只有我们两个孩子,孤零零地相依为命。”她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沉重的回忆。因为没有护照,她害怕离开她居住的房子,同时还要充当母亲的角色,不遗余力地抚养弟弟。可即便到了那里,她还是持续不断地受到死亡威胁。 电话是她与家人和祖国联系的唯一窗口,但这远远不够。 重获新生 马尼扎和Breaking团队的其他六名成员最终搬到了西班牙,获得了难民身份。 “人们对我的善意让我感觉西班牙就像另一个家。”马尼扎温柔的嗓音中,有窗外麻雀的鸣叫声和马德里春天的脚步声。她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为维持生计,我找了份在美容院的工作。我是偷听美发师们聊天才学会了西班牙语”。 在温暖的西班牙,马尼扎摆脱了动荡的过去,开始疗伤,但她心里始终有些不对劲。“刚来这里时,我疯狂地寻找可以让我继续跳舞的地方,但一无所获。”她回忆说:“几个月来,我与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东西疏远了”。 直到她和团队与当地的Breaking者建立了联系,马尼扎才重新振作起来。无论在俱乐部、街头甚至购物中心,都能看到她挥洒汗水的身影。伊莎贝尔是她结识的一位新朋友,为了马尼扎的霹雳舞之旅能够在西班牙继续下去,她给许多人发邮件求助。奥运会难民代表队的经理就是这样听说她的。 除了霹雳舞者这一身份外,马尼扎还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她以阿富汗传统设计为灵感,融合现代街头服装的元素,以自己的姓氏为品牌名称,创建了街头与传统相结合的服饰Talash。品牌宣言是:“你不仅可以相信你的风格,还可以相信你的文化和身份”。 巴黎圆梦 对于马尼扎来说,在异国他乡过着这样的生活并不容易。每天晚上睡觉前,她都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很多问题:“‘阿富汗妇女能做什么?’我问自己。‘我能为她们做点什么?’” 她知道,在塔利班政权回归后,她几乎不可能代表阿富汗在奥运会上比赛。 她原本有个选择:一个不受塔利班控制的、由流亡的阿富汗奥林匹克委员会组成的小型、性别平衡的团队,代表阿富汗出战巴黎奥运。 但马尼扎找到了通往巴黎的另一条路。她发现自己有资格为难民奥运团队比赛,该团队是为那些所在国家正经历冲突或内战,而无法返回祖国的运动员而设立的。5月,她被选定为代表难民团队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之一,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帮助安排了她的训练。 “当他们宣布我的名字时,我既高兴又沮丧”马尼扎说。“我感到伤心,是因为当我离开阿富汗时,我不得不将家人留在那里。我将自己的梦想放在了第一位,而不是他们的安全。” 她的母亲、另外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姐设法逃离了阿富汗,于5月底也获得了难民身份,并来到马德里,和她一起生活。终于,在分离两年后,这个家庭在西班牙重新团聚。 当她走上巴黎的舞台,出现在全世界的大屏幕上时,她的家人是比较安全的。 “人们不知道如何给霹雳舞分类。它是一种舞蹈形式、一项运动还是一门艺术?我认为它是所有这些东西的总和,我很高兴奥运会将它确认为一项运动。” 马尼扎承认,登上领奖台并不是她的首要任务。 “我为我的朋友们、为他们的梦想和希望而战。”她说:“阿富汗的女孩永远不会屈服。无论你对阿富汗女性施加多大的压力,限制她、打压她、监禁她,她一定会找到出路,一定会实现她的目标。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取得胜利。” 【资料来源:奥林匹克官网、纽约时报、BBC、Vog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