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道文山流╱吶喊，1895年的東西方(1)

方文山

挪威傑出表現主義藝術家、印象派畫家愛德華．孟克（Edvard Munch，一八六三年∼一九四四年）其創作生涯中最著名的畫作《吶喊》，幾天前（二○一二年五月三日）在紐約蘇富比現代藝術專拍會上，在眾人競拍下，最終含佣金在內以近一億二千萬美元（約新台幣三十五億元）成交，由一名以電話競標的神祕買家得標。

這落槌價一億二千萬美元締造了近代藝術拍賣史上的最新高價，孟克也因而成了拍賣會上單件藝術品身價最高的藝術家。五日在拍賣會場上引爆天價的這幅《吶喊》，是孟克所創作的《吶喊》四個版本中的一個，也是惟一由私人收藏（其他三個版本都在挪威的博物館），並且進入拍賣市場中的一幅。

《吶喊》，這幅挪威畫家孟克在一八九五年以粉蠟筆在木板上所創作的畫作，其背景為挪威的奧斯陸峽灣，描述一名身形扭曲的男子在峽灣邊的橋上，以雙手擠壓臉頰，滿臉充滿恐懼尖叫的畫面。

《吶喊》近日在國際拍賣會上競拍出約台幣三十五億元的天價，如將這得標價移作興建美術館預算的話，我們可先狠狠地將三十億元砸在硬體設備上，蓋起一座國際五星級的當代美術館，然後再把剩餘的五億元拿來添購當代藝術品，如購置之藝術品其平均單價為台幣一百萬元，則可添購五百件之多（簡單的數學，一百萬乘以五百件，等於五億元），試想一座創立之初即擁有五百件當代藝術創作的美術館，每件館藏價均為百萬之譜，擁有這樣館藏及硬體設備的美術館，或許已是台灣最頂級的了。

單一件繪畫藝術創作之價值，竟可蓋一座具國際水準的當代藝術館，並且還附贈五百餘件之館藏，這實在不得不讓人「吶喊」此畫作何德何能啊！又不禁要問，這作品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有此魅力，蠱惑著人們輪流為它天價競標。

而這此起彼落的競標，到底是人為投機炒作？還是其在繪畫藝術史之地位恰如此次拍賣金額所襯托的那樣，如頂級魚翅與燕窩般的稀有與尊貴！《吶喊》這幅百年前的畫作，在流行文化圈的媒體知名度與普羅大眾的熟悉度，與達文西的《蒙娜麗莎》是同等級的受矚目！

如你以現代人的眼光或是我們華人的角度去解讀這幅畫，或許會覺得其價值（近三十五億台幣）被哄抬了，其名聲（與《蒙娜麗莎》同等級）過譽了，簡直到了一個誇張離譜的地步。也或者，你可能民族主義作祟偏激地認為，反正這世界對繪畫藝術的話語主導權在西方人手上，什麼是美，是他們決定的，他們愛怎麼飆高其價值就怎麼飆，遊戲規則是他們訂的，接著不屑地說，那擺明了根本就是人為操控嘛！

當然，如要你針對此畫作給一個定義式說法，你也可能說得出，它就是一幅以粉蠟筆作畫在木板上的創作，然後透過對比強烈的顏色及線條來象徵畫中人物其內心的壓抑與恐懼；而稍對西洋繪畫有所涉獵的，可能更會指出《吶喊》就是表現主義的手法，它不具象表現人物本身的細節，而改以凸顯其外在世界的顏色與線條來表現此幅畫所欲傳達之精神，重點在「表現」出心理層面的極大恐懼，所以抽象式的用線條繪製天空、橋梁，甚至人物，扭曲他們原本既定的外形與顏色，人物內心情緒被極大化誇張等等。

以上的評論都沒有錯，但只是對畫作的形式做出解析與探討，卻還是沒說清楚此畫之所以有一定的藝術價值，其關鍵在於畫作誕生的年代，以及該畫對所處年代之象徵性。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