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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學的階段,除了看報紙及武俠小說外,還有閱讀中國的古典小說。我不知道這些書是那裏來的,我的家並非書香世代,母親雖然識些字,但她從來沒有看報紙的習慣,家裏也沒有任何藏書。現在想來,大多數是從圖書館借來的。
那時家住灣仔,距離中環大會堂圖書館不遠;事實上,我的中學母校就在中環羅便臣道上,從中一開始,回學校就依這樣的途徑:先從家中步向軒尼詩道電車路,乘幾個站電車,到達中環雪廠街口附近(現今渣打銀行前),然後步行上山,經過植物公園,之後行一條長長的山路,就到學校了。回家也是一樣,從雪廠街口到海邊的大會堂圖書館,祇隔了愛丁堡廣場,所以大會堂圖書館變成了我中學時代常到之所。
不過,在小學時所讀的古典小說,大概是我在舊書攤買回來的。那時,灣仔的橫街窄巷,常常有舊書攤,偶然有好的舊書籍擺出來兜售。我買到的好書包括豐子愷的畫集,無名氏的小說以及傅雷翻譯的《約翰克利斯朵夫》等。
四大小說中,其中《水滸傳》、《三國演義》及《西遊記》,我在五、六年級已經讀過,至於《紅樓夢》則要在大三時才讀。《水滸傳》及《西遊記》,差不多全是白話文,《三國演義》則是淺白的文言文,瞭解完全不成問題;那時的少年心態,純粹是「追故仔」,明白七八成也就足夠了。《水滸傳》、《西遊記》及《三國演義》的故事,家喻戶曉,內容不必細表。不過,對我來說,閱讀這些古典小說的「追故仔」的心態,卻遺留下來一個極其不良的學習習慣。書本內裏有大量的古典詩詞,由於主要是「追故仔」的關係,我多數是一跳而過,無意仔細咀嚼其中的含義,逐漸令我失去了欣賞古詩詞的耐性及興趣。直至現在,我對詩詞,還是極其格格不入的。大學時代,閱讀《紅樓夢》某方面是受到余英時教授的刺激。七十年代初,他回到新亞書院執教,在《明報月刊》發表了一篇有關《紅樓夢》的文章,引用了西方著名的科學的哲學家孔恩(Thomas Kuhn)的「範式」(Paradigm)理論。他聲稱應該拋棄《紅樓夢》的「攷證」及「義理」解釋的範式,主張把《紅樓夢》當作回歸文學作品來欣賞,不需要作太多的猜謎。此文給我極大的震撼,我佩服余教授的博學多藝,能運用當時最新的社會科學理論。孔恩的《科學革命的結構》(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初版於1968年,其觀點震動科學的哲學以及社會學界。余教授拿來疏理中國的傳統學問,令我大開眼界。受到他的影響,後來我在碩士論文中亦引用了孔恩的「範式」理論,來討論波普(Karl Popper)的知識論問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