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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安門母親」憑吊史諾墓 王懷雪 大學資深政治學者 2010年3月12日

閱報知悉「天安門母親」集體在北京憑吊史諾(Edgar Snow)的墓，不禁想再寫幾筆。 筆者在《史諾夫人聲援劉曉波》一文，曾經簡單介紹了史諾。他在一九三六年出版的《紅星高照中國》（或譯《西行漫記》）首次令西方世界認識了毛澤東及中共，使其聲名躍上了國際舞台，從此史諾被中共當作最親密的國際友人。一九七二年二月十五日，史諾病逝於日內瓦，其遺言指示要部份骨灰葬於中國；其墳墓在北京大學的未名湖畔。 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晚年的史諾臨將就木之時，想起早年他對中共的褒揚，對於中共所帶來希望的投射，不禁產生悔悟之心。他把他的懊悔情思寫在日記中，後來他的四十多年日記被整理成一本書《冒險的歲月：史諾在中國》(Season of High Adventure: Edgar Snow in China)出版。 一九七零年，史諾在中共取得全國政權後再次訪華。在十月一日的國慶節日，在天安門城頭上，他被安排站在毛澤東旁邊。但是，也是那一次的訪華，令他對中共失望透頂，對毛澤東起了厭惡之心。一進中國，他就發現全中國只有「一種聲音」，所有的中國人都要背誦毛澤東語錄，每天要跳忠字舞，並實行「早請示，晚彙報」的政治儀式，毛澤東被徹底神化了。他去了當年採訪毛澤東的「革命聖地」延安，發現那邊赤貧如昔；他也參觀了所謂「五 · 七幹校」──知識份子勞動改造的地方，發現那不過是監獄的另一個名稱。當他回到他熟悉的北京大學時，他聽到介紹的官員竟稱四九年前的北大是帝國主義辦的大學機構，這種肆意否定過去一切文化傳統令他深深吃驚。當他見到毛澤東時，毛大贊人民對政治領袖（言下之意就是對自己）的個人崇拜是正確的並且是必須的。毛澤東的著名說話：「和尚打傘，無法無天」就是在這個場合對史諾說的。 史諾不愧是一個有良知的知識份子。他看到的中共革命，帶給中國人民極深重的災難；他變了一個幫凶，為此他要懺悔。 二年後，他死於癌症，享年六十七歲。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夫人維拉(Louis Wheeler Snow)在中國的遭遇，他一定死不瞑目了。二零零零年，史諾夫人到北京想辦二件事。第一：想將史諾遺骨灰遷回美國；第二：準備將外國團體的捐款送給「六四」受害者家屬團體「天安門母親」。但是中國政府嚴格監控她的行動，不准她撤走史諾的遺骨，也不准她接見任何人。她只得空手離開中國。自此史諾夫人沒有再踏進中國，而「天安門母親」自此每年在二月十五日忌辰前往未名湖畔憑吊史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