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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神偷」的歲月 王懷雪 大學資深政治學者 2010年3月25日

「歲月神偷」在柏林影展取得一個獎座，在香港引起一陣陣的懷舊熱潮，並且直接令永利街全部樓宇獲得保留。根據導演羅啟銳說，片中的劇情是他孩子時候的回憶，片中百分之九十的情節是真實的。 筆者成長於六十年代，這是我小學以及整個中學就學的年代。溫黛襲港、四日制水、六七暴動、戒嚴鎮壓、林彬被焚等；這些事件仍隱隱約約留在腦海裡。當時筆者住在現在保育鬧得熱哄哄的灣仔區；修頓球場、電車路〈軒尼詩道〉、龍門酒樓、貝夫人診所、喜帖街、東方戲院等地方都是我假日或放學流連的地方；現今通向中環的交通大道高羅士打道當時海邊馬路了，六國飯店是面向海的。 以電影論，「歲月神偷」並不算是太突出的電影；不過，看慣了周星馳的癲癲廢廢以及杜琪峯的充滿仇恨的黑道電影後，這片似一陣清新的晨風吹來，令人精神為之一爽。電影拍得溫馨及細膩，特別是少男少女的戀情，會打動不少觀眾。 無疑，片中最有發揮餘地的是那位童星，相信來屆的金像獎最佳新人獎，非他莫屬；以他為主體的倒敍回憶，是一個聰明的做法。他的輕鬆，有時佻皮的童真回憶，令人感到親切。左鄰右里的熟落：借用鄰家的電話、吃晚飯的時候，孩子仍到處走動去挾別家的餸菜、發生大事時互相照應等，這些景象在一個熟悉的社區中，是平常不過的事。 羅導演所說的百分之十的內容憑空創造的，可能就是少男少女的相戀，而最後少男患血癌身亡的劇情，也是我覺得編劇最為牽強的部份。一個品學兼優的名校男生戀上富家少女，如夢如詩，欲聚還離，晴天霹靂，身患絶症，何等感人。不過，沒有這段戀情，電影會十分單薄；加了這部份，卻令人感到像「粵語殘片式」的巧合。所以，這套電影始終是一部雋永的小品，甚至頗有味道的中篇小說，但不是史詩。 編劇往往是港產電影最弱的一環。這部電影沒有太大的犯駁，不過我對有些情節是懷疑的。例如，洋人沙展來鞋舖講數。六十年代，洋人當沙展是沒有的〈當時沙展有一條柴、二條柴及三條柴之分，電影中的洋人好像只有一條柴，那更是最低的一級了〉；其次是護士在病人親屬面前公然收規，也是不可能發生的。當然，住院的病人，下欄(貼士)是一定要給送水打掃的阿嬸的；給護士金錢相信是少數，遑論虐待病人來威脅病人家屬加錢。另外，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那個羅氏鞋舖的巨型圓招牌，有光管而且是鐵鑄的(打風也沒有打甩)，以羅氏的店舖之小及家境之貧，實在不需要掛這個不成比例的大招牌；掛在空中有些超現實的感覺。我認這個招牌在電影中是重要的。一開始任達華及吳君如就對着招牌說，鞋的一半是艱字，鞋的另一半是佳字。 戲中的小主角的光彩壓倒男女主角任達華及吳君如。不知如何，我始終感覺得任達華及吳君如不太適合這一對夫婦角色。任達華本人生得太英偉，不似一個「造鞋佬」，他沒有落魄味。吳君如可能其「大笑姑婆」之形象深入人心，不像一個「好媽媽」，嚴肅時以為她在搞笑。 不過，無論如何香港電影能夠在海外獲獎，實在是令人高興的。不過之所以能引起香港人懷舊潮，顯然有更深刻的社會政治因素。這點以後有機會再講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