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4年6月15日)

1572年，明穆宗驾崩，举国上下都沉浸在哀痛之中，尤其是陈皇后和李贵妃，两人伤心欲绝，以至数日水米不进。

李贵妃原是陈皇后的侍女，她当初在王府内偶然得到宠幸生下一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多年无所出的陈皇后非但不妒忌，反而与其亲密无间。尤其是李贵妃儿子6岁就被立为太子，陈皇后还共同承担起了教育皇太子的重任。

这令李贵妃非常感激，所以当9岁的皇太子即位后，她和陈皇后并尊为两宫太后，一同临朝听政。

如今主少国疑，及时寻找能倚靠的忠臣，才是这对孤儿寡母的当务之急。

这天，参加完大行皇帝的葬礼后，陈皇后和李贵妃满脸愁容地回到寝宫内，此时太监冯保突然推门而入，着实把她们两人吓了一跳。

正欲发怒之际，冯保故作慌忙说了一句话，她们首先是愕然，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接着急召内阁的张居正入宫。

在得到张居正的肯定答复后，陈皇后和李贵妃气愤不已，又喊来皇太子紧急撰写一份诏书，决心要驱逐当时的内阁首辅——高拱。

一旁的冯保心中暗暗得意，筹谋多年，计划终于得以实现。

1

冯保和高拱，有新仇，也有旧恨。

当初，明穆宗还是裕王之时，满腹才学的高拱因徐阶的举荐得以进入王府，做了裕王的讲师。

但裕王实在过得很憋屈，他的父皇嘉靖皇帝沉迷道教，对“二龙不相见”之说深信不疑。

所以他一年到头都见不着父皇几面，更别说获得圣宠了！连大奸臣严嵩之子严世蕃，也敢骑在裕王头上，对他敲诈勒索。

在那段如履薄冰的日子里，高拱呆在裕王身边，一直耐心地劝解他。

所以，明穆宗在位时，对这位老师所奏之事无不听从，高拱因而成功挤走徐阶，坐上内阁首辅这把交椅。

在明朝中后期，内阁和司礼监两大机构相辅相成，简而言之，内阁连同皇帝商量决策，司礼监替皇帝批红盖章。

而司礼监的最高位置——掌印太监，冯保做梦都想坐上，正好前任掌印太监退休致仕，按资历来说，应该由冯保顶上。

高拱也许想要安插亲信，接二连三横插一脚，导致冯保的美梦破灭。冯保对他恨之入骨，索性找到张居正，图谋除掉高拱。

正好张居正也有独专大权的想法，冯保与他不谋而合，两人私下来往甚密。

2

正是由于冯保的通风报信，张居正第一时间知道了明穆宗病重的消息。

等到高拱赶到之时，明穆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他对高拱说：“以天下累先生！”言罢，便撒手人寰。

高拱还来不及伤心，接下来发生一件事颠覆了他的想象。

先皇留下两封遗诏，一封给了皇太子。另一封给了高拱，告诉他内阁遇到事情，需要与冯保协商。

和冯保商量？他算老几？高拱认为这肯定是封假遗诏。他拳头都握紧了，但当着皇后贵妃和太子的面不好发作。

忍无可忍的高拱，直接怒斥张居正：“我主持国政，为何单独与中人（指冯保）准备遗诏？”

史书记载“居正面赤谢过”，他的这一反应也让高拱认定冯保为此事的始作俑者。

高、冯二人的矛盾日益尖锐，高拱誓要把冯保赶出宫。你冯保不就是靠着取悦后妃得以上位，我高拱是内阁首辅，还怕你个小小的太监不成？

然而，高傲的首辅绝对没想到，他最后的确败在冯保和张居正的两面夹击下。

3

高拱费尽心机到处找人上疏弹劾冯保，让他快点滚下台。而张居正得讯，立即向冯保密报。

冯保决定先下手为强，跑到陈皇后和李贵妃面前，说穆宗皇帝去世时，高拱曾在内阁当众大言不惭，痛骂太子：“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

这句话完全是大逆不道的！高拱欺太子年幼，甚至欲废之而迎立河南周王，自己有拥立大功，封官晋爵不在话下。

不过这完全是谗言，高拱再怎么笨，也不敢这样子说。他的原话是“十岁太子，如何治天下。”

但真相到底是什么？皇后贵妃无从知晓。

而被召入宫的张居正拍着胸脯，保证冯保之言句句属实。有了张居正这个在场人证，皇后贵妃最后相信了。

第二天一大早诏书下达，高拱原以为宣诏是逐冯保之事，等听到被逐者是自己之后，顿时面如死灰。

隔天，高拱坐着柴车出京，颇为凄凉地踏上了归途。

4

往后十年，也就是万历皇帝在位前十年，史称“万历中兴”。

首辅张居正的上位之路不怎么好看，但只有这样，有了两宫太宫和冯保的力挺，他才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实现心中抱负，真正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儿。

其中，他首创的“一条鞭法”，所有赋役，都折算成银两上缴，同时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从而增加国库收入。

光在财政这个措施，就使“太仓粟可支十年，周寺积金， 至四百余万”。

另外，他的另一身份则是帝师。就万历的教育而言，张居正无疑是失败的。

有生母李太后的严格管教，又有大伴冯保的时时监控，再加上张居正的耳提面命，殊不知童年的万历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对他们充满怨恨。

张居正因过度劳累死在岗位，迎接他的却是狂风暴雨般的报复。

他的长子被逼自尽，次子也遭充军，张家上上下下都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而万历岂能会放过冯保？若不是他经常在李太后面前打小报告，说皇帝这里不好那里不对，万历怎么会平白无故受到许多惩戒？

冯保在司礼监掌权那几年，收受的贿赂不少，想要抓到他的小辫子还不容易。万历下令，将冯保抄家，并放逐南京，最后冯保在孤独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