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發表於2023年11月8日)

第409集

金孝珠赞成买房，坚定了我买房的决心。当天我凑齐了八万美金，在金正烈援建的项目里买了一套大面积的高档公寓。因为有了金正烈这层关系，买房过程非常顺利。很快我就交了房款和各种购房资格证明，三个月后可以收房。

买房之后，我手头资金非常紧张。不过金正烈离开之前，给我介绍了一笔大生意。他援建的项目，要采购一批电器，如果我能和他们达成合作，可以大赚一笔。不过采购电器这事儿，并非金正烈负责，而是罗先地方人民委员会的张书记负责。

金正烈回惠山的前一天晚上，邀请张书记吃饭。我知道金正烈这是介绍张书记给我认识。我自然不会让金正烈掏钱请客吃饭。吃饭之前，金正烈就给我做过简单计算。张书记他们这次要采购五百台空调，三百台冰箱，三百台洗衣机，以及若干生活家庭小电器，总采购金额达到一百万美金。

面对这么大的一单生意，我心动不已。不过金正烈也提醒我，这次想和张书记合作的中国电器商很多，能不能搞定张书记就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金正烈帮我约张书记吃饭，操了不少心。他虽然是我表妹夫，但我也不能让他白帮忙。我当即买了两条727香烟送给他。金正烈和多年前一样，非常喜欢抽727。他现在虽然混得不错，是惠山国营建筑单位的主任，但为人耿直，两袖清风，收入不算高，抽727对他来说也有一定压力。

金正烈约的饭局是晚上七点，我平时一般不穿正装。但金正烈提醒我，张书记非常注重礼仪和形式的人，和他见面要穿得正式些。我在衣柜里翻找了许久，除了两件风衣，若干休闲装外，还真找不到西装。金正烈虽然有西装，但我穿着不合身，毕竟我的个子比金正烈高。

无可奈何之下，我临时在商贸城买了一套人民装。在朝鲜，穿人民装的男人很多。人民装乍看之下和我国的中山装很像，但细看之下，和国内中山装又有一定区别。人民装的衣领比中山装大很多，而且对襟分开，也没有中山装的风纪扣。人民装的口袋是内插袋，不像中山装是外贴袋。

是金孝珠陪我一起到服装店买的人民装，当我穿上人民装，对着镜子转来转去，问金孝珠好不好看。金孝珠笑着回答，非常好看，比我穿休闲装好看多了。我也不知道金孝珠是什么审美，我只觉得穿人民装的自己变得土气了，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

不过想到要和张书记见面，我觉得穿人民装去见他也不错。买了人民装之后，我又买了一条深色的长裤，最后又买了一双皮鞋。穿上这一身行头，我觉得自己摇身变成八十年代的乡村干部。如果在国内，肯定要被小姑娘笑掉大牙，但在朝鲜就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大妹子了。

出发之前，金孝珠还给我在胸前佩戴上一枚领袖像章，她说穿人民装佩戴像章才显得正式。我本想喊金孝珠一起去吃饭。但金孝珠说这种场合，她不去为好，她要在电器店帮忙。我没有勉强金孝珠，带着金孝珠来到停车场，招呼金正烈上我的破面包车。

金正烈看了一眼我的面包车，认真地跟我道，等会我们要开车去接张书记，开这车过去有点不合适。你小子在罗先做生意快一年了，挣了不少钱，是时候换一辆车了。我跟金正烈哭穷，我也想换车啊，关键是口袋里没钱，况且我觉得面包车挺好的，可以拉人还可以拉货。

金正烈笑着道，你说的没错，面包车确实很实用，但是面包车不能彰显你的实力啊。最近有不少中国商人请张书记吃饭，人家开的都是宝马奔驰。我们朝鲜人开什么车不重要，因为很多朝鲜干部都没车开。但你们中国商人不一样，想和朝鲜的会社以及政府部门合作，必须彰显自己的实力。

我哈哈笑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关键是实力不允许啊，我本来就没啥实力。不像其他中国商人，在朝鲜动辄投资大几百万上千万的。金正烈开了我一眼道，你今天穿的衣服不错，但开面包车去接张主任不合适，这样吧，你先开车送我回工地，我们开单位的车去接张书记。

我不假思索地道，那也可以，你们单位的奥迪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古董了，路上不会出问题吧？想到之前开他们单位的奥迪，中途就爆胎了，我心有余悸。金正烈跟我道，你放心好了，我们单位的奥迪虽然是十多年前的老车，但车况没问题。开它去接张主任，总比开你的面包车去接要合适。

我开车送他到工地后，他把老奥迪缓缓开了出来。我本想坐副驾驶，金正烈让我坐后排，说等会我和张主任都坐后排，可以多聊会。我坐上后排，金正烈开车向罗先地方人民委员驶去。

晚上六点左右，正值下班时间点。罗先街头没几辆汽车，但骑自行车的很多。同时骑电电动车的人似乎也多了起来。我坐在后排，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问金正烈道，地方人民委员会是什么单位？金正烈说在朝鲜很多方面都是人民委员会在管理，比如罗先人最关心的房屋分配问题，也是地方人民委员会负责。

我和金正烈边聊边赶往地方人民委员会。十多分钟后，来到地方人民委员会办公楼前。办公楼看起来很气派，比朝鲜一般单位的办公楼气派很多。金正烈和我下车之后，拿出手机给张书记打电话。我们等了十多分钟，几名朝鲜男人从办公楼出来。

金正烈指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名男人道，他就是张书记。我朝金正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张书记五十多岁的模样，发际线很高，前脑勺的头发快掉光了，但后脑勺的头发却很茂密。前后两半球不太协调，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张书记戴一副宽边眼镜，拎着一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公文包，穿着灰色的人民装。让我感到尴尬的是我居然和张书记撞衫了，不过总的来说，人民装更配他的气质，我穿人民装有些不伦不类。

和张书记撞衫了，并不是巧合，因为在朝鲜撞衫是很常见的现象。说不定这次和张书记撞衫，他对我好感倍增，我们合作的事就此谈成了。这么一想，我又暗自庆幸穿人民装来赴约。张书记在办公楼门口和同事挥手告别后，金正烈才带着我上前和张书记打招呼。

来到张书记跟前，金正烈满脸微笑道，张书记的工作作风值得推广学习啊，现在才下班？记得十年前，刚认识金正烈的那会儿，他还是个叛逆的小伙，没想到现在为人处世这么圆滑了。张书记摸摸自己的前脑勺，笑着道，金主任说笑了，你们久等了。

张书记说完，看向站在金正烈身边的我。我赶紧跟张书记打招呼道，张书记好。张书记微微点头，你好，之前就听金主任提起过你，说他有个表哥是中国商人，在罗先开电器店。我还不相信，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和金主任一样年轻有为啊。

我笑着跟张书记道，我们中国的伟人说了，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您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张书记摆摆手道，你看起来不像容易骄傲的人，你要是骄傲，就不会穿我们朝鲜的人民装了。我哈哈笑了，金正烈这时候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咱们上车聊吧。张书记笑着点头，金正烈带着我们朝奥迪车走去。

来到奥迪车后门旁，我主动给张书记打开车门。张书记上车后，我弯腰钻进车内。上车之后，我们缓缓朝海边的一家餐厅驶去。张书记笑说道，今天我们就是出去吃一顿家常便饭，不要铺张浪费。金正烈笑着道，张书记放心好了，我们都不是铺张浪费的人。

张书记靠在座位上，眼睛微闭道，那就好。金主任作为惠山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支援我们罗先的建设，作为罗先地方委员会的一员，我对金主任这种乐于奉献的精神是非常感激的，今天本应该我请金主任吃饭的。

金正烈边开车边道，不管是在惠山还是罗先工作，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只有全国人民大团结，相互团结，相互支援，国家才会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张书记睁开眼睛，赞扬道，没想到金主任年级轻轻，竟然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金正烈笑着道，也只有张书记觉得我年轻了，我都三十了，不年轻了。张书记笑着道，三十岁正值壮年，正是为国家发光发热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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