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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略品評
最早提出「中華民族」概念的人是梁啟超
關品方
前港府中央政策組特邀顧問
2023年2月25日
 (原文發表於2023年2月20)
 

中華民族由56個民族組成,最大的5個族群依次是漢滿蒙回藏。近代最早提出「中華民族」這個概念的人是梁啟超。杭州市西湖區有一間美輪美奐的圖書館,藏書豐富,免費提供給市民閱讀,裏面有包括梁啟超全集在內的各類文化歷史書籍。筆者每到杭州,總會抽時間到那裏勾留半天。梁啟超是廣東江門新會人,博古通今,著作等身,可惜只活了56歲。他是筆者最佩服的兩位近現代最高瞻遠矚、最早提出中外文化要互動共融和古今文化要擷長捨短的文化界巨人之一。

漢滿兩大族群之外,第三就是蒙古族。蒙古族聚居在內外蒙古兩大地塊,同屬蒙古高原而位於東亞大陸北部的正中心。蒙古國(外蒙古)處在中俄兩大國之間,東南西三面連接中國的東北、華北、西北和新疆四大板塊,是亞洲地緣中心區域,人口只有大約300萬人。筆者由於工作關係,曾經到過烏蘭巴托,印象十分深刻。

歷史上蒙古曾經盛極一時,版圖橫跨歐亞兩大陸。那是逐水草而居的狩獵遊牧民族在人類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當年蒙古既有位於亞洲地緣中心的優越位置,又有以馭馬術和冷兵器為兩大殺手鐧的軍事力量;當塞外草衰,秋高氣爽,人強馬壯的時候,為了避開冬季的嚴寒,更為了掠奪資源作儲藏,可以同時從東南西三個方向長驅直入,到南方三個板塊任意發起攻擊,所向披靡。中原農耕民族不但防線漫長,更兼各個板塊之間難以互相聯通支援,只能處處設防,極大地消耗國力,隨時陷入被動挨打。這是塞外遊牧民族成為中原王朝千年夢魘的重要原因。華夏文明只能夠以文化共融的方法,徐徐吸納消化。這個歷史遞嬗過程相當漫長,蒙古起兵吞金滅宋,建立元朝。元朝處在宋朝和明朝之間,是中國歷史上首次由蒙古民族在中原建立的大一統王朝,共98年,傳了5世,共11個皇帝。

但是,隨着工業時代到來,遊牧民族文明迅速沒落,因為工業文明徵服自然的能力遠勝農耕文明。因此,蒙古高原不能再像古時那樣,憑借自身的特殊地形條件維持獨立性。工業時代之前,不管華夏文明如何強大,由於農耕文明居於守勢,軍事上以防禦為主,決定了不能在文明體繫上將強悍勇猛的、崇尚武力的、不斷轉移居處的蒙古征服。到今天,蒙古國政治上依然是部落制度,經濟上依然是遊牧性質,文化上仍然以信奉薩滿教和藏傳佛教為主。到今天,中國和蒙古國仍然是兩個南轅北轍的文明體系。但工業進步和科技創新抹平了這種界限,蒙古高原不再是天然障礙。隨着中國的和平崛起,經濟規模增大,綜合體量提升,工商貿易紛繁,蒙古的高海拔已不足以阻擋工業文明體系的進入。

因此,21世紀新時代,中蒙之間的關係已發生顛覆性變化。蒙古的原生態文明體系以部落為主軸,由極少數利益集團壟斷政權以維護極少數階層集團的經濟利益,加上規模有限產業單一,因此在先進的現代政治、經濟、社會和輿論文明面前,已沒有天然的抵抗能力。蒙古因為身處內陸,加上中俄綜合實力此消彼長,這種地緣格局決定了作為長期趨勢,中蒙之間將會急速走近。蒙古最大的競爭力是它豐富的地下資源,相對而言俄國亦主要是依靠資源輸出,俄蒙之間是天然的競爭對手。俄國在經濟上不僅無法與蒙古互補,於中國市場的剛性需求面前,反而構成直接對撼。蒙古為了實現現代化,看來長遠趨勢只剩下和中國走近一途。

蒙古在地緣屬性方面是東亞大陸的一部分,人類學考據指出其人種是韃靼族,原來和亞洲內陸各少數民族如鮮卑族、女真族、突厥族、維吾爾族不存在根本性的太大差異。在巨大的相互引力面前,政治經濟、文化行為、民俗習慣各方面,蒙古都有和中國深度融合的機會和偏好。今後百年,估計將會見到中國和蒙古由於命運共同而互相靠攏,互動共融,雙贏互補。

別的不說,例如有關煤礦資源,蒙古南戈壁省和東戈壁省的達蘭扎德嘎德和賽音山達,分別靠近中蒙邊境的甘其毛都口岸和滿都拉口岸,如果能夠加強鐵路運輸能力,建設現代化洗煤密封式廠房以提煉高純度脫硫焦煤,將可以大大改善環境污染,同時有利於提供高質量焦煤予包頭鋼鐵廠,配合從山西大同提供不同類型的鍊鋼用煤炭予包鋼,可以互相呼應。蒙古的稀土醞藏量高達3100萬噸,世界排名第2,戰略地位十分關鍵。高質量合金鋼的鑄鍊離不開稀土礦多樣化資源,對軍事工業和太空產業的發展極其重要。假以時日,中國在關鍵技術和冶鍊能力兩方面進一步提升後,將會舉世無匹。此消彼長,美國的經濟武器效力將會遭到致命性的削弱。

中蒙之間的外交關係,是中國採取合作建設、互動共贏的方針,以和平的姿態與不結盟國家進行嶄新接觸和往來的典型,是基於人類命運共同體這個站在道德高地上的概念,以科技創新的實力支撐,以互惠合作的精神感召,徹底顛覆了過去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之間掠奪和被掠奪、不共戴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調和無法緩解的矛盾。中國的外交接觸模式,以不干涉別國內政和事務為原則(包括所謂人權問題),而且有嶄新的對外援助模式(重點在建設大型基礎設施項目)。相對而言,美國對外提供經濟援助時往往以建立軍事基地為前提,侵蝕別國的軍事主權。美國的對外援助模式,大多以支持自設的NGO為藉口,捐贈時附帶不少條件,以自身的利益凌駕在別人的利益之上,輸出以選票為基礎的政治制度,疊加以自由為主軸的意識價值,離不開以資本箝制和影響對方,以市場操縱和剝削對方。

中美之間不同的外交政策,現正逐步走向針鋒相對,南轅北轍。近日在慕尼黑舉行的國際安全會議,通過王毅主任的公開演說,正充分反映這個趨勢。估計這種分歧將會逐步為世人所知,逐步變得清晰明了。中國和蒙古之間演進中的外交關係,可以從旁引證。至於是否能夠做出典範作為參考,因為涉及不少變數,效果還看明天,現在為時尚早。但是,從梁啟超提出的「中華民族」概念這個角度看,漢滿蒙回藏5族,聯合其他51個少數民族,中華民族大家庭的命運共同。筆者相信中華傳統優良文化「大同世界」的觀念,最終將會受到全世界有識之士的認同。雖說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但這個長期大勢所趨的歷史必然,卻又不是一蹴即至,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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