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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發表於2024年5月4日)

马克思对现代社会的影响，怎么估计都不为过。然而，马克思在世时，其实没有多大的名气，他的那些著作几乎鲜为人知。当时伟大的社会主义者另有其人，比如他的犹太同胞、德国人费迪南德·拉萨尔（Ferdinand Lassalle）。

中国的读者可能没听说过拉萨尔，但至少知道“工资铁律”，政治经济学的课本上必然会讲到。“工资铁律”就是拉萨尔的创造。根据“工资铁律”，工资率是由维持生存繁衍所需食品和其他必需品的数量决定的，以养活工人的子女，直到他们自己能够当工人。如果工资率高于这一水平，工人的数量将会增加，而工人数量的增加又会降低工资率。工资也不能低于这一水平，因为那样就会出现劳动力短缺。

马克思和拉萨尔虽然都是德国的社会主义者，但他们不是朋友，而是非常激烈的竞争对手。不过，马克思也信奉“工资铁律”，将此作为其经济学说的基础。马克思认为，拉萨尔唯一的贡献就是这个术语本身。除此之外，二者有众多分歧，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对国家角色的认识。

众所周知，马克思认为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资本主义国家是资产阶级压迫工人阶级的工具，无产阶级必须以武力革命推翻现有的国家结构，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而拉萨尔认为，可以通过国家行动来建立社会主义。国家可以在改善工人阶级生活条件方面发挥积极的作用。他相信可以以和平且合法的方式如工人运动、议会选举等，在现有的政治制度内进行改革。

19世纪60年代早期，俾斯麦领导的霍亨索伦王朝受到了自由主义党派的攻击，形势岌岌可危。那时普鲁士政府并不强大。国王和首相对国家的统治未经被统治者的同意，没有得到议会的合作，不能获得多数人支持。在此危急存亡之秋，身为劳工运动领袖费迪南德·拉萨尔挺身而出，为霍亨索伦政府提供帮助。拉萨尔曾与俾斯麦秘密会面，谋求劳工组织和保守势力结盟，以对抗自由主义政党和进步资产阶级。他们“计划”了社会主义，引入了国家援助、生产合作社、国有化和成年男子普选权。19世纪80年代，俾斯麦政府实行的一系列社会立法计划，也受到了拉萨尔的影响。这些社会立法计划包括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和养老保险等。“社会主义”的普鲁士政府成为了现代福利国家的雏形，也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的最大对手。

因此，我们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拉萨尔会把建立在自由主义原则之上的国家称为“守夜人国家”了？在他看来，“守夜人国家”是十分荒谬可笑的概念。在他的时代，君主专制下的绝对王权仍有强大残留，国家无远弗届，无所不能，有着庞大繁杂的行政职能和监管职能。而且，德国人深受黑格尔哲学的影响，把国家视为一种神圣的实体。照黑格尔的观点，国家是“自觉的道德实体”，其本身就是是超越个人的“普遍存在”，是“意志的理性”，那么，限制国家职能为守夜人的任何企图都会被当作是亵渎。

拉萨尔认为工人阶级必须脱离资产阶级政党，成立自己的党派。他是德国乃至欧洲第一个成功组织社会主义行动党的人。1863年，他创立了德国工人协会（ADAV），这是德国第一个全国性的工人政党组织，也是1875年成立的德国社会民主党（SPD）的前身。德国社民党是欧洲最早的社会民主党之一。该党自成立后，一直都是德国政治的重要参与者。二战后德国社民党曾多次联合执政，并在联邦政府中发挥重要作用。

1864年，拉萨尔死于与情敌的决斗中，年仅39岁。

最后，我们看看伯特兰·罗素对拉萨尔的评价:“没有人比拉萨尔更了解煽动和组织的力量……他影响力的秘密在于他那霸道专横的意志，在于他不耐烦对邪恶的消极忍耐，以及他对自己力量的绝对自信。”